三宝的心愿
三宝有崽,可没有老婆。
八岁那年,三宝的父亲因车祸做了神仙。十岁那年的夏天,天热得让每个人连短裤都不想穿了。邻居家那快要熟透的桃子惹得三宝实在有些心烦。要不是有堵围墙隔着,三宝肯定早几天便去摘了。三宝很明白,小孩子犯了错,娘会挡着的。一天,放学回家后,三宝实在忍不住那水灵灵的桃子的诱惑,便掇了一条凳子,想趁邻居家没人翻墙而入。没成想,邻居家那只不叫的狗比邻居家的伯伯还要阴险:等三宝翻到墙上还没有站稳脚跟,“汪”地一声大叫,吓得三宝不由自主地从围墙上摔了下去。桃子没偷成,却摔了个脑进水!从此,三宝只好与学校生活说了“拜拜”,他母亲也因此与邻居家成了仇人。可责任确在自家的孩子,总不能怪那条看家的狗吧,于是,母亲便只好每天唉声叹气了。
三宝二十岁那年,他哥哥结婚了。门旁喜庆的对联,窗上鲜艳的窗花,家里来来往往的客人,都提醒着三宝:其实自己也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。哥哥好像是谈了三年恋爱才结婚的,他今年才22岁,三宝想。恰在此时有人有意无意地谈了一句:“三宝,你娘为什么不先给你找个老婆呢?”三宝听后,便有点怨娘了,而且更怨比自己先结婚的哥哥。羡慕吗?妒嫉吗?三宝自己也说不清,总觉得心里十分不爽快。这天晚上,三宝喝了很多酒,上厕所时,因天雨路滑摔了一跤。带着醉意,三宝偷偷地来到了哥哥的洞房,往大床上一倒便呼呼大睡。等到哥嫂被闹完新婚送入洞房时,结婚用的新被上已满是污泥,嫂嫂被气得差点当晚就要回娘家。
二十四岁那年,因母亲做小生意终于有了点积蓄,就决定给三宝娶一房亲。听了这个消息,三宝逢人便说自己就要结婚了。但当众人问他,你老婆是谁时,三宝只是嘿嘿地笑。三个月后,三宝真的作了新郎。旁人都知道他母亲为了给三宝娶亲早已是东挪西借。可三宝认为,这是母亲应该做的。
三宝的娟子老婆怀孕五个月了。一天,因中餐没有下酒菜,三宝便恼了。几句吼下来,他发现老婆竟没有像往常一样动身去炒菜,那怕是几块豆腐也好,三宝想。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瓷碗一下就砸破了老婆的头,并顺便在她肚子踹了一脚。这一次,三宝差点让自己断子绝孙。
生下儿子后,三宝的娟子老婆实在无法忍受三宝的无聊折磨以及家境的贫寒,在彻底破灭了由农村嫁到城市的一切美好幻想后,偷偷地一个人跑了。三宝回想起这件事,他总是在酒后不停地念叨:结婚?好!娟傻宝何解(为什么)要走呢?何解呢?三宝确实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。
儿媳妇走了后,母亲对三宝说:“三伢子,我老了,我原来的豆腐摊子你去摆吧,我给你本钱。”三宝说:“娘,你莫害我!算八字的说我今年有大财发,还会走桃花运。你看我是赚小钱的人吗?!”母亲知道,这只是三宝好呷懒做的借口,什么时候他赚过钱呢!养这么大……唉!而三宝此时却想,我比姜子牙年轻得多,急什么?钱嘛,会有的;老婆嘛,会有的!
过了几天,三宝实在没烟抽了。向别人讨过了几回,人家都不肯了。他来到公路上,一个拐脚,那辆擦身而过的车子被三宝拦了下来。“咣”、“咣”,三宝这次只赚了两个耳光。响过之后,三宝似乎清醒了许多。回到家门口,环顾四周,竟是高楼林立!尤其是害他摔了个半死的邻居家竟然翻了四层楼的新屋,比得三宝家低矮的两层楼房无地自容。“哼!神气什么!等我三宝有钱了,我盖六层,压死你!”三宝愤愤地想。
结婚之前,三宝是不做事的,哪里有红白喜事,三宝便蹭吃蹭喝,有时也能混手摸鱼搞几包烟抽。如果愿意动手去敲点锣打点鼓,说不定还能挣点工资。不过三宝从来不在乎这点钱。
年近几年,本地的风俗又有些变了:白喜事总比红喜要办得热闹。听说只是为了遮活人的眼,给自己留个孝顺的虚名。还有一说,哪家死了人,只要锣鼓一响,家就得由他人来当。正因为如此,一场丧事办下来,少则几万,多则十几万。三宝是知道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厚的。
三宝的锣鼓样样打得好,于是有人建议三宝组织了一支鼓乐队。两个月后,三宝又自掏腰包办了一套音响用来出租。三宝说,在本县城内,只要天天死人,我便天天有酒喝,有钱赚。他还说,再过两三年,我就会起房子的,等房子起好后,再讨一个比娟傻宝更漂亮的老婆。
大家都认为,三宝的愿望一定会实现。